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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十七世纪末，史上首次全球通缉令的追捕对象亨利·埃弗里通过贿赂潜入巴哈马群岛

　　有人称这位海盗王潜逃至伦敦或苏格兰，亦有人说他穷困潦倒死于德文郡的无名墓穴。抑或他正于马赛山巅啜饮法国佳酿？[公共领域，维基共享资源]

　　亨利·埃弗里悄然驾船绕过霍格岛。在这片英国控制的巴哈马水域，他严令船员称其为亨利·布里奇曼船长。从印度海岸莫卧儿皇帝宝船冈斯威号（又称甘吉·萨瓦伊）劫掠的黄金、白银与钻石，此刻正藏匿在幻想号船长室暗格之中。

　　棕榈树向这艘饱经风霜的舰船与新晋海盗之王躬身致意。晨风中，海燕麦草闪烁着微光。碧空如洗，和风拂面，这注定是个美妙的日子。驶入拿骚平静港口的最后航程暗藏凶险，唯有老练的水手方能穿越狭窄水道——两侧变幻莫测的沙洲随时可能吞噬偏离航线的商船，不论其悬挂哪国旗帜。一着不慎，数月艰险便将付诸东流。

　　时值1696年4月1日，正是愚弄世间智者的绝佳时机。所幸埃弗里深谙新普罗维登斯岛的底细，他洞悉人性至暗处的脉动，更擅于扭转他人意志。

　　新普罗维登斯岛堪称完美登陆点：它横亘在卡罗来纳殖民地与牙买加（均属英国）通往加勒比海南部的古老航线上，哈瓦那近在三日航程之内。海盗们可在此纵览新大陆贸易全景。

　　作为巴哈马群岛核心，这座长28英里、宽11英里的岛屿足够隐匿行踪。更重要的是，这里素有包庇恶徒的恶名。休要多问，我自不会诳语的海盗箴言，简直为这片法外之地量身定制。

　　埃弗里清楚岛上居民如同沉船中腐烂的苹果桶般腐朽——而这正是他所倚仗的。这群乌合之众包括打捞佛罗里达沿岸沉船的专家，以及专门劫掠飓风受损的西班牙、英国、荷兰与法国珍宝的当地人。比起面朝黄K8凯发土的艰辛，这无疑是轻松又丰厚的营生。

　　1696年的新普罗维登斯尚未成为恶名昭彰的海盗共和国，要等到1717年秋，这里才会聚集800余名海盗分赃销赃，纵情挥霍不义之财。这个巢穴鼎盛时容纳上千亡命之徒，由轮替的疯狂头目统治。虽然智勇皆受尊重，但暴力始终主宰一切——在此地，强权即公理乃不二法则。

　　埃弗里洞悉人心的能力犹如常人阅读书籍。这位前皇家海军水兵如今统御着公海最凶悍的海盗船，瞬息间便能判断东非蚊虫肆虐的酒馆里哪些流言值得采信。他的直觉鲜少出错。

　　透过望远镜，长腿本（船员对甲板上的埃弗里的昵称）望见海岸树林后数十间简陋棚屋。这个正在形成的贫民窟里，居民正采集海盐卖给纽芬兰与新英格兰的鳕鱼商人用于腌肉防腐。距1700年拥有160栋房屋与教堂的拿骚尚有数年之遥。山坡上，工人们正用海关税收修建亟需的拿骚堡，这座配备28门火炮的堡垒要等到1697年2月才会启用。

　　埃弗里深吸一口弗吉尼亚上等烟丝，灰烟在命运之轮酒馆熏黑的房梁间盘旋，最终从烟囱奔向自由。这位令世界经济震颤的海盗王——他劫掠的可能是全球首富印度奥朗则布皇帝的旗舰——同样在思索自由真谛。童年的家庭创伤与皇家海军的背叛，早已粉碎了他所有幻想。如今的他，是个冷酷的极端现实主义者。

　　作为首位劫掠莫卧儿宝船的海盗统帅，埃弗里与船员一夜暴富，声名狼藉。在决定命运前，他打算享受当下——美洲闲适的热带生活确实令人沉醉。但在他眼中，当地居民不过蝼蚁，文化更是无从谈起。凭借海军训练培养的狡黠与谋略，埃弗里已实施多项致命计划。自苏拉特海岸洗劫冈斯威号起，他就在筹划复仇：向侵吞家产的旧总督家族，向在西班牙拉科鲁尼亚背叛部下的祖国讨债。

　　埃弗里思索着如此巨富能换取多大权势。对他而言，权力意味着重返英格兰故土与充满酸甜回忆的德文郡比迪福德。他要再次证明世人的谬误。

　　海盗吞吐的醇香烟丝暂时驱散了拿骚的无序景象。这座没有正式政府的城镇里，污秽与垃圾堵塞巷弄。酒馆窗外，废弃船骸与焚毁的战利品散落岸边。开阔的海滩本是清理船底藤壶与蛀虫的理想场所。

　　埃弗里轻晃酒杯，计划正按预期推进。表面上，新普罗维登斯总督尼古拉斯·特罗特是社区楷模，但埃弗里掌握着这位掌权者的真实底细。

　　特罗特总爱挟着皮质账本在码头耀武扬威，但埃弗里心知肚明：这位毫无家国情怀的总督实为草丛毒蛇。正如权势熏天的马萨诸塞湾总督贝洛蒙伯爵1699年警告伦敦所言，特罗特是美洲史上最大的海盗掮客。

　　埃弗里确信自己不会被以海盗罪投入地牢。特罗特绝非赌注——这个年薪仅30英镑的贪婪之徒完全可以用金钱收买。关键在于他的价码？

　　为验证判断，埃弗里今晨将幻想号泊于近海，遣三名船员携亲笔信面见总督。伪装成布里奇曼的他谎称船只从事奴隶贸易——如同许多违规者那样，未经皇家非洲公司许可贩运非洲奴隶与象牙。

　　信中编造的故事声称船员需要补给后改邪归正。埃弗里随信附上八里亚尔银币确保总督领会。作为登陆许可的回报，特罗特将获得每名船员20枚银币与2枚金币，船长则支付双倍。

　　特罗特谄媚的回信堪称虚伪典范。他假意将埃弗里 crew 称作未伤害任何基督教国家的国王陛下幸运士兵，并回赠葡萄酒、啤酒与糖各一桶，慷慨允准其随时登陆。

　　埃弗里深知，幻想号46门火炮与100桶火药的馈赠才是关键。当时法军刚占领140英里外的埃克苏马岛，传闻正率3艘战舰320人进犯拿骚。特罗特深知：若有这批火炮协防，法军必会三思。

　　待特罗特将幻想号搁浅霍格岛并拆解时，他已赚得盆满钵满。强者无需亲自动手便能富甲一方。

　　然而数周后，唯有一人成为赢家。埃弗里的 crew 四散逃亡：有人在费城与法官警长称兄道弟，用冈斯威号财富换取权势；有人选择在纽约、康涅狄格与新泽西挥霍；七名船员甚至在拿骚成家并贿赂特罗特签署特赦令。多数海盗就此金盆洗手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谣言甚嚣尘上。东印度公司经纪人在孟买与加尔各答搜捕海盗王，皇家海军计划派遣战舰在非洲西岸至马达加斯加海域围剿幻想号，赏金猎人从印度洋到英吉利海峡布下天罗地网。史上首次全球通缉就此展开。

　　随着通缉令传遍各港口，海盗之王的传奇响彻世界各地的酒馆、咖啡馆与贵族沙龙。埃弗里向世人演示了如何开启世上最富有的宝箱，展示了异教徒口袋中待劫的财富。

　　群盗竞相效仿埃弗里。海盗黄金时代由此开启。1696年9月，奉命清剿海盗的苏格兰私掠船长威廉·基德反而劫掠奎达商贾号加入狂欢——四年后，他在伦敦绞刑码头结束了生命。

　　埃弗里则要保全项上头颅。迄今计划完美实施：特罗特已成掌中玩物，他已是拿骚最强势力。

　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：是隐匿加勒比，还是冒险返英复仇？是享受西印度群岛奢华生活，还是在更危险的故土以命相搏？

　　抵达巴哈马数月后，埃弗里再度扬帆。1696年6月有人目睹其在爱尔兰登陆，同年11月其五名 crew 在英国被绞死。但海盗王本人始终逍遥法外。谣传他潜伏伦敦或苏格兰，或穷困潦倒死于德文郡无名墓，抑或隐居马赛山中品味法国佳酿？

　　多数歌谣与著作认为埃弗里消失于马达加斯加的自由海盗乌托邦。但确凿的是：当1698年12月英国大法官宣布赦免所有海盗时，唯基德与埃弗里K8凯发被点名排除。这位海盗之王，至今生死成谜。

　　本文节选自《海盗之王：亨利·埃弗里的传奇冒险与海盗黄金时代序幕》，肖恩·金斯利与雷克斯·考恩合著，飞马书局2024年出版。返回搜狐，查看更多